夏暖暈乎乎地隻覺得身體忽然一暖,那個嘰裡呱啦的聲音漸遠,耳邊的是沉穩有力的“咚咚”聲,柔軟的織物輕柔地摩擦著她的臉頰,她感覺從未有過的溫暖舒適,忍不住將頭朝溫暖的源頭偎了偎。
感覺到一個明顯的停頓,待夏暖漸漸清醒,發覺她的臉貼著一件米色上衣,這件衣服她認得,上麵還有她剛剛印上的臟手印……隔著柔軟的衣服,緊貼著他溫熱的胸膛,她聽到了他的心跳,他身上的味道有種讓人癡迷的好聞味道,那是冬日裡凜冽的香。夏暖的小心臟先是漏跳了幾拍,然後拚命加速跳動。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樣的情景,隻好閉著眼睛繼續裝暈。
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公主抱,她緊張僵硬,卻在這個有力又溫暖的懷抱裡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心,她安全了。
他抱著她穿過酒店長長的走廊,打開房門,安靜的房間裡隻有他的腳步聲,他走到床前,俯身將她輕輕放在床上。
兩人距離瞬間拉近,低頭間他的氣息薄薄拂過。他用溫暖的手掌托住她的頭,輕抽出胳膊,動作是意想不到的溫柔。
而此刻昏暗的燈光也讓氣氛變得曖昧起來,她彷彿感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,她心跳加速,本來已經做了被他扔到床上準備,畢竟那纔是她認為的他一貫作風,他現在反常得讓她極為不適,她剛剛居然想到了溫柔這個詞。
尹歐南站起身,打開了房間的大燈,給醫生打電話。
醫生慢悠悠地踱步進來,檢查了一下說夏暖隻是皮外傷並無大礙。
喧鬨一陣安靜下來,似乎人們都出去了。夏暖睜開眼,想上個廁所。
忽然,門開了。是尹歐南去而複返?她下意識閉上眼假睡,他一直走到她的床前,動作很輕。
他回來乾什麼?
他似乎有些猶豫。這是一個異常漫長又煎熬的過程,讓夏暖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。他去而複返的深情凝望,讓言情劇裡的精彩片猝不及防地上演。
忽然,她感到一隻冰冷的手伸向自己,解開了她的一顆釦子……
解開了她的釦子???
她是不是在做夢?尹歐南對自己意圖不軌???一定是自己的錯覺!她稍遲疑了一下,第二顆釦子就被扯開了……
夏暖猛然睜開眼,一把扣住那隻手,大喊一聲:“你乾什麼?”
藉著昏暗的燈光,她看清解自己釦子的人是項目部的女同事小王,小王也被她嚇得不輕,驚聲尖叫,就是那種在電視上看到的女人見鬼時的尖叫。
“你為什麼脫我衣服?”夏暖下意識用被子擋著自己的身體,她不明白小王到底在叫什麼,受害者是她纔對。
小王極為無奈地瞪著她,“是尹總讓我來給你換衣服的。”
夏暖:……
以後自己還是少看點愛情小作文吧……
即使熬了夜,夏暖仍然麵色紅潤精力充沛,食慾還特彆好。
戴碧翻了個白眼,按住夏暖往嘴裡填食的手,“彆吃了,你知不知道昨晚是誰把你抱回來的?”
夏暖臉一紅,點點頭!
飯還冇吃上時,小王就已經跟她八卦過了。特彆是尹歐南抱著她進房間那段介紹得尤為詳細。
“尹總最討厭和彆人有身體接觸,為什麼親自抱你回來?而不是彆人?”
夏暖一怔,這個問題她還真冇想過。
她一頭撞上酒店玻璃門,當時有服務生在,一直在她耳朵邊嘰哩呱啦地說個不停。尹歐南完全可以請服務生幫忙!那為什麼非要親自抱她回來?
難道……夏暖的心猛然一跳,難道他不喜歡彆人碰她?唉呀媽媽呀~夏暖被自己的瑪麗蘇念頭嚇了一跳,蘇到小心亂跳。
戴碧見夏暖花癡的表情,正要補刀!保鏢平頭王走了進來,他坐到夏暖旁邊。
戴碧見平頭王有話對夏暖說,就走了。
平頭王關切地問夏暖:“你昨晚咋回事啊?尹總讓我送你回酒店,我正好看見個可疑的人,就去追他了。等回去時接你,你已經走了。我和幾個弟兄把山都翻遍了,也冇找到你。”
“我以為你們都走了,坐好心人的車回來了。”原來,並不是把她丟在那不管!
“哦,冇事就好。我跟你說,那個山太邪門了!我追那個人,眼看就追到了,一轉眼他就不見了。”平頭王想起自己在山上的遭遇,雞皮疙瘩起了一身。目本這嘎達真邪門!
“還有啊,我明明遠遠就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,車開過去就不見了。
“荒山野嶺……哪個正常女人會半夜在那走啊!肯定是那個呀!王哥,你彆說了,我汗毛都豎起來了!”
夏暖暗自慶幸,還好自己昨晚跑得快!不過自己好像真的錯怪了尹歐南,他並冇有對她置之不理。並且在她訓斥他後,把她抱回房間,還給她找來醫生處理傷口……
雖然夏暖昨晚舉止莽撞,但尹歐南似乎冇有和她計較的意思。所有人都很忙,下午和三井修公司談合作。
項目組準備就幾個關鍵技術共享進行協商。一想到今天會見到那個可怕的男人三井修,夏暖頓時冇了胃口。
三井集團在目本是排名第一的企業,這個有著黑道背景的企業在幾十年間逐漸洗白。
人人漸漸淡忘了它今日的輝煌是建立在昔日何等的血腥之上,它滲透到目本人生活的方方麵麵,金融、地產、製造、娛樂,目本人隻要活著就離不開三井。
董事長三井岡正有兩個兒子,長子三井一郎,次子三井修。
負責這個項目的是次子三井修。雖是社會名流卻如偶像明星一樣耀眼,一顰一笑都讓目本女人瘋狂。
眾人簇擁下的他,俊美異常,氣度不凡,有著讓女人為之瘋狂的資本。他身後跟著美豔動人的雅子,還有一個模樣清秀的男孩子。
夏暖遠遠看到他們的那一刻就不寒而栗,她清楚地記得他們三人的對話,記憶中的聲音與眼前的三人一一對應起來。
與三井修一同來的,還有他的哥哥三井一郎。
分公司的一個項目,有兩位小K同時出麵,並不是這個項目多重要,而是三井集團一個慣例,長子三井一郎隻要是弟弟三井修的項目就必然要插上一手。
三井修翻了翻桌上厚厚的檔案,隻覺得辜負了窗外的春光。他的目光落在正在端水的夏暖身上,昨天尹歐南帶在身邊的女人……嘴角微微上揚。
夏暖照三井修的意思給他端上冰水,她俯身想將水放在桌上,三井修忽然一抬手,將水打翻在地,幾滴水濺到他的身上,“帶我去處理一下。”他離席,夏暖將他帶到隔壁。
三井修身上隻滴了幾滴水,但夏暖還是畢恭畢敬地遞上毛巾,三井修笑著抬起胳膊,夏暖一愣,這是讓她擦?
就那麼幾滴水,再晚一步恐怕都要蒸發了……她趕緊擦擦,餘光瞄見三井修從兜裡掏出一部手機,白色的中華手機,粉色愛心手機殼,螢幕碎了一角,她的心狂跳,那不正是她昨晚丟的那部手機嗎?
“我昨天在酒店撿到一部手機。”三井修上下打量著手機,他忽然抬頭,目光如炬:“是你的嗎?”
“不是。”夏暖下意識地否認。手機必須用指紋解鎖,她不承認,就冇問題。
三井修表示相信,隨意將手機放進褲袋,轉向水池洗手,“昨天在場的其他人我問過了,冇有人丟手機。這個手機也不像是尹歐南的,如果不是你的。”
三井修頓了頓,“就是那個女殺手的。看來,我要把它送到技術部去破譯了。也許能找有用的線索。”
夏暖臉一白,“等等,再讓我看看。”
什麼叫做賊心虛?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?她昨天人也在那,丟了手機也正常,她偏偏不肯認,拿去技術開鎖發現是她的,不正好說明她掩蓋偷聽的事情?
三井修嘴角含笑望著夏暖,他的眼睛如黑色的湖泊,深不見底,不可揣測。他雖是笑著的,卻讓夏暖有種無形的壓迫感。這個男人不好惹,不能惹。
三井修抬抬自己還濕著的手,“自己拿吧。”
自己拿?夏暖手心微微出汗,這男人臉上的笑分明是獵人看到獵物落入圈套時的表情。
夏暖慢慢靠過去,一種壓迫感撲麵而來。剛剛冇有注意到三井修如此高。距離有些太近了,近到他似乎在以一種壓迫地方式將她全部包圍一樣。
他的氣息,他身體的熱度將她籠罩,周圍的空氣都熱了起來,瀰漫著曖昧的味道,可他明明什麼都冇有做……她忍不住後撤,直到後腰被烘手機頂住,退無可退。
可歎夏暖從來都不是一個害羞扭捏之人。可是麵對眼前的男人,她連他的眼睛都不敢直視,那雙黑如深湖的眼睛,光是目光就讓她不自在起來。她不知不覺被他牽著鼻子了,越是扭捏,氣氛越是曖昧。她決定打破僵局,以極快地速度將手伸進他的口袋裡,出乎意料的順利,她摸到手機,迅速掏出。速度極快,力度也有一丟丟大,以至於三井修整個人都被扯向她,她甚至聽到衣物被撕扯的細微聲響。
“謝謝,是我的。”夏暖奪路而逃。
力氣倒是不小……三井修隨手扯過一張紙巾,擦了擦自己的手,低頭時嘴角浮起一絲笑來。
夏暖出去時,戴碧投給她一個疑問的眼神,大意是怎麼那麼久?有問題嗎?
夏暖笑笑表示冇事。可她心裡清楚地明白昨晚的事……還冇有結束,三井修剛剛就在試探她!
她抬眼望向三井修,坐在談判桌前的他,是極英俊的,瞳仁漆黑,臉色蒼白,彷彿即使是午後的陽光照在他臉上,也融不開的皚皚新雪。安靜地掩著鋒芒。
夏暖盼著這個惡魔能快點離開,但事與願違這個會議時間特彆長。終於,會議結束,惡魔要走了。夏暖心裡真誠感謝阿米托佛上帝保佑!她一邊目送他滾蛋,一邊內心歡呼雀躍……
一個不巧,她偷瞄的目光被抓個正著。三井修帶著笑意望住她,夏暖像偷東西被髮現的小偷。雖然她假裝若無其事地把目光移開,但三井修顯然並不打算放過她,眾目睽睽之下徑直朝她走來。
夏暖徹底慌了……偷看而已,要不要這麼隆重地興師問罪?
迎著眾人驚訝的目光,夏暖與他四目相對,臉上露出一個禮貌得體的笑容,“三井先生,您慢走。”
滾吧~有多遠滾多遠!
三井修開口:“手機給我。”
夏暖:……(怎麼反悔了?這傢夥想搞什麼?)
倏的,夏暖感到眼前的高大男人朝自己俯下身靠過來。他的呼吸掠過她的臉頰,吹拂她的耳畔,“想要我的號碼可以直說。”
隨即她的上衣兜一輕。男人站直身子,嘴角含笑,晃了晃屬於他的手機。又抓起夏暖的手,在她手心寫了自己的手機號碼。
夏暖一驚,想抽手。三井修冰冷的手掌將她的手緊握住,他嘴角含笑,看似不經意手上卻用了力氣。額前的碎髮遮住那雙漆黑的眼睛。
他寫得很慢,很輕,筆尖劃過手心,冰涼的癢……周圍安靜得彷彿隻餘夏暖緊張的呼吸聲,時間像是放慢了鏡頭……三井修寫完,目光淡淡掃過麵紅耳赤的夏暖,轉身同眾人一起離開。
夏暖站在那,臉上像發燒了一樣燙,眼裡是難以遮也遮不住的憤怒!
自命風流的男人今天二次湊到她跟前,以為每個女人都會為他神魂顛倒。下次再冇臉冇皮地湊過來,她絕不忍他!
去衛生間洗手,拿洗手液使勁搓洗,那字跡十分頑固,怎麼洗都留著淡淡的痕跡!
還是要怪剛剛太慌張,從他兜裡拿錯了手機,怎麼把大魔頭的手機給拿出來了呢?現在自己的手機還在三井修的手機,要怎麼辦?